给淆晨的信

写给那场在远方的雪。

听说你那边下雪了。只是阵雪，却让整个冬天忽然有了形状。空气变得清澈，连风吹过街口时都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安宁。

我抬头看天，这里的云仍然轻得过分，没有要坠落的意思。几年来，这座城市都像忘了“雪”这个字该怎么写。冬天只是冷，却没有记忆。可当我听到那边的雪落下，我忽然也有了一个念头——也许世界并没有真的变暖，只是那场雪走错了方向。

雪是慢的，它不赶时间。它从云层落下的时候，一定有一种温柔的犹豫。像是不舍得砸痛大地，又怕自己被风带走。我有时觉得，人也是这样，在靠近某个温度的时候，总要绕一圈才敢伸手。

我想象那里的街道——昏黄的灯，灰蓝的天，雪落在屋檐上，落在头发上。每一片都那么轻，却足以让一座城市变得柔软。而在这里，我只能看着没下雪的夜，想象着那样的安静。

雪融化得快。也许到我写完这句话时，它就已经不见了。但我仍然感激它曾经来过。它证明了冬天仍然会心软，证明世界仍会为某个地方变得浪漫。

有时我在想，如果我能一路向北，会不会就能遇到同一场雪？哪怕只是落在不同的屋檐下，哪怕隔着风，也想和那场雪打个照面。

雪是没有声音的，却总能让人听见心跳。那是世界在暂停，是时间在呼吸。我喜欢这种感觉，像是全世界都在安静地等待某个人出现。

你知道吗，雪有记忆。它记得天空的冷，也记得落地的温度。如果有一片雪曾经落在你的掌心里，那么它一定也知道我此刻的模样。

我没有雪，却有冬天；没有风，却有思念。那就让我在这无雪的城市里，等一场永远不会来的雪。

如果你抬头还能看到它，请替我看久一点。那是我送给你的冬天，也是我未能到达的温度。

后记：

这篇文章写给雪，也写给那场雪所在的方向。

它落在哪里，我的心就在哪里。